古人在夏天没有冰激凌和雪糕吃怎么办?甭担心,在老北京有的是皇家冰窖,那个地方就是专门为炎炎夏天准备的,从那儿制作成各种冰镇食物供皇宫内院夏日享用。
据说,清朝时,京城共有四处分别设立了冰窖,总共18座!这些冰窖统一由工部都水司掌管。相传,整个清朝期间,这些冰窖里曾储存过20多万块冰。
那么,皇家冰窖如今还在么?
幸存的如雪池胡同,那儿就曾有6座皇家冰窖呢。
就在景山公园西门到北海公园东门之间,有一条古老的陟山门街。这条街东西走向,走进陟山门街,到了中段然后往北一拐,就会发现一条不怎么起眼的胡同,它就是雪池胡同。
在清朝那会儿,这条胡同里总共有6座皇家冰窖。也正因此,雪池胡同正是由于当年这些皇家冰窖——雪池冰窖而得名的。
其实,不止明清时候,早在古老的《诗经》中就有制冰记载:“二之日凿冰冲冲,三之日纳于凌阴,四之日其蚤,献羔祭韮。”可见,早在周朝那会儿,人们就会在腊月采冰,然后在正月把那些冰块储存在冰窖里,等到二月时取出来,将羊羔肉和韮菜冰镇后,进行供奉祭神。
当然,那时候冰镇是为了祭献的牺牲洁净。等到祭献完毕后,那些祭肉就会分给亲朋好友们吃,据说这样能得福佑,叫做“散胙”。
因而,远古祭祀的供品用冰镇保鲜。然而有了冰窖,到了夏季,那些贵族也会用这些冰块制作一些日常冷饮食品。
这样的方法也就一直流传了几千年,直到清朝年间,这个方法还在运用。这不,光清朝贵族就有18座冰窖。
雪池胡同如今残存的冰窖中,就是雪池冰窖,它位于雪池胡同10号。这个冰窖,据说是专供宫廷大内御用的冰窖。
每年腊月时候,清廷的差役人员就会从太液池取冰,再经过陟山门运出,储存在这条胡同的冰窖里。等到用的时候,再从这里选用上佳的冰块,用来坛庙祭祀和宫廷生活。
雪池冰窖沿着北海东墙,东西共排列5座,而东部尽头又横列1座。这些冰窖都是半地下建筑,从外部看,就像是一座巨大而低矮的老屋。它们统一由城砖砌筑,两端的山墙上开着宽1米、高2米的拱门。从拱门口,则有台阶可通到窖底。
冰窖的里面为砖砌拱券顶,外部上覆琉璃筒瓦。为了隔热保温,墙体和拱顶与屋瓦之间,还会填着厚实的夯土。
据说,这里储存的每块冰,大约有一尺五寸平方,重达80公斤。
据金受申在《老北京的生活》中叙述:“城内冰窖,以雪池冰窖为最洁净……所藏冰块,是由北海伐取,经陟山门运出。”
可见,雪池胡同的冰窖是最为上档次的,最为洁净,仅仅供给那些宫廷皇族。
不过,这些冰窖通常分为两种:一种是砖窖;另一种是土窖。而不同的冰窖,储存的冰由于取自的水源不同,冰质也不同,有优良差之别。
其中的雪池冰窖就是砖窖,属于高档级别的。
砖窖,通常是用石材和城砖砌成。砖窖的冰相对土窖的冰要高级些,因而多用于坛、庙祭祀及宫廷生活。据统计,清朝的砖窖,故宫内隆宗门西有五座冰窖,储冰量为2.5万块。德胜门外有3座冰窖,储冰量为2.67万块。雪池胡同有6座,储冰量最大,竟有5.4万块。
至于土窖,它是通过挖土坑,筑土墙,再在上面盖上芦席棚顶就成了。制作简便,保温和保洁效果比砖窖自然要差些。
清朝的土窖,德胜门外有两座,储冰量为4万块。正阳门外有两座,储冰量为6万块。土窖里的存冰,自然不是供给宫廷的,而是主要供给各级官府衙门的。京城的官员们按照自己的官阶等级领到“冰票”,然后凭票去冰窖领取。
每年冬至后半个月,清廷就会开始在京城内外的地方采冰。这些地方主要是故宫护城河、北海、御河,等等。
清朝的工部都水司负责采冰差役规定为120个,人手不足的时候,还需要雇一些短工帮忙。由官家提供皮袄、皮裤、专用的“草靰鞡鞋”和长筒皮手套。
开采之前,工部会派一些官员前来祭祀河神,以防冒犯了河神。
然而,这份工作并不简单,往往要在河湖封冻之前,先要进行一番“涮河”,也就是将河里的水草杂物打捞掉,并打开上游的闸门放水冲刷,再关掉下游闸门蓄水。
采过冰的水面,等到再次封冻后,依旧还可以再采,属于再利用。因而,一个冬季可以反复采冰三四茬。
采到冰后,先由那些没技术的短工们运到附近的冰窖,再由有技术的差役们认真码放。码放是个细活儿,通常由冰窖的最里边码起,一直码到窖顶,最后封上窖门,等到夏天取用。
不过,这个取冰时间也是有严格规定的。清朝相关部门规定:从阴历五月初一起,到七月三十为止。加起来,也就整整3个月。
在整个清朝期间,所有的冰窖都是政府的,只不过有等级之别,分为“官窖”、“府窖”等。直到民国那会儿,北京城才有了所谓的“民营冰窖”。这样,普通老百姓也能受用。
上面提到的工部都水司所管的18座冰窖,统属于“官窖”,特供宫廷和官府用冰。
除此之外,还有一些“府窖”,是特许一些王府可以自办的冰窖,以供王府私家内部用冰。比如,在地安门外白米斜街的冰窖胡同(现名白米北巷)里的冰窖,就是属于恭王府的“府窖”。
民间不准擅自经营冰窖。由于夏季卖冰获利颇丰,每百斤冰售价5两银子,所以清末也有商人承包王府冰窖经营的,但要给王府上交很高的承包费。进入民国时期,官禁取消,北京陆续出现了很多民营冰窖。
据说,每年夏天,慈禧老太太的消暑小吃,从来都先要冰镇后才能呈上。
据金易先生所著的《宫女谈往录》书中记载:“宫里头出名的是零碎小吃,秋冬的蜜饯、果脯,夏天的‘甜碗子’。‘甜碗子’是消暑小吃,……把新采上来的果藕芽切成薄片,用甜瓜里面的瓤,把籽去掉和果藕配在一起,用冰镇了吃。……把青胡桃砸开,把里头的带涩的一层嫩皮剥去,浇上葡萄汁,冰镇了吃。”
可见,清朝紫禁城里的皇族夏季用冰相当奢侈,一般老百姓压根就没福气享受。
慈禧的侄孙叶赫那拉·岳超曾在1900年随从护卫慈禧为躲避八国联军逃到西安之后,写过一篇回忆文章《随銮纪实》,其中讲道:“辛丑在陕度夏,慈禧要吃冰镇酸梅汤,关中天气温热,向无存冰,御膳房计无所出。有当地人建议,谓距长安城西南百余里之太白山……山中有一岩洞,深邃阴凉,内有千年不化之冰。因命地方官每日派人赴太白山运冰,供御膳房用。”
可见,这个慈禧老太太着实麻烦,在逃难的过程中,吃东西还贼讲究,比当年杨贵妃使性子吃荔枝还厉害,为了冰镇,竟然派人去百里外的太白山上的一个岩洞里取冰。
如今的雪池胡同里,残存的只有两座冰窖。不过,其中一座早已废弃了,变成了垃圾堆,里外都堆放着垃圾杂物。
另一座也早已不用做储冰了,而是变成了北海公园职工存放自行车的存车处。
这座冰窖尽管残破不堪,但大体上还保持完整。地面上部分的墙长约20米,墙高只有2米,山墙宽约10米,山尖最高处约4米,屋顶是“人”字形起脊双坡,上面覆盖着黄色琉璃瓦,可看出是皇家建筑的标志。
两端山墙上均开有宽1米、高2米的拱门,有台阶通往窖底。内部是城砖起券拱顶,像个大城门洞,没有梁柱。墙体和拱顶与屋瓦间的夯土都很厚,看来密封隔热性能很好。
据说,这座冰窖一直延续到了民国呢。辛亥革命后,小溥仪在故宫里做“关门皇帝”时,这里的雪池冰窖还给宫内供冰,甚至持续了好几年呢。
如今,人们早已用上了冰箱、冰柜、空调,夏季消暑小吃,如冰激凌之类数不胜数,自然用不上冰窖这样的“土玩意儿”了。但这条雪池胡同却让人不时能想象起从前那种皇家生活的贵族派头。